Follow my heart.

這或許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卻是我想以文字記錄下來的片段。

小學時期我和她相鄰而坐，她的筆記本上總有我塗鴉的痕跡。

偶爾是一些圖案，偶爾也只是寫上她的名字。

林允兒，僅僅只有幾筆畫。我卻努力得想把他寫得好看些。

只因為那是她的名字。

如果愛情是填空題。

我會先填上妳的名字。

然後再提筆填上自己的名字。

「Jessi你還好嗎？怎麼回家一趟後反而臉色更難看了。」

「身體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避開了Tiffany關懷的眼神，我把自己藏進被窩裡。

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胸口還是悶痛著。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身體二十一天，就能習慣一件事。

習慣了妳在身邊的我，也能習慣你不在身邊嗎？

能習慣嗎？我沒把握。只是沒把握又能怎樣？

接下來忙碌的大學生活我們還能有幾次見面的機會？

時尚設計系有著龐大的作業量、同時也得去不同地點進修的課程。

寒暑假也不一定有時間能回家。

──要離得比陌生人還遙遠了。

我死死地揪著被角，企圖能消散一些心底烏雲。

然而，

在烏雲還沒散去前，街景不知不覺覆上一層雪白，秋天遠去了。

林允兒捎來一封訊息說著要注意保暖。

我回著知道了，你也是。

「Jessi要趕不上地鐵了喔。」

「來了！」

在沒和她見面的那些日子，我每天聽著她以前給我的語音信息，

一個人微笑著，然後懷念起她讓我感到簡單幸福的一些小事情。

例如，她曾經為了我的生日買了好多煙火，在小公園由小而大的放著。

花火點亮她的側臉，時明時暗的如同心底小小的戀慕散發微光。

又或是在不同的城市路上會尋找與她長相相似的人稍作停留。

稍微想像了一下幾個月沒見她會變得怎麼樣，

可能頭髮長了些、又染了新顏色、也可能剪了短髮。

五官應該變得更加柔和好看了吧？有人說女孩子每五年的變化都會讓人驚艷。

我們誰也沒向誰透露彼此的生活狀況。只是偶爾發著一些注意天氣、小心感冒的簡訊。

不像以往無話不說、無話不談。

卻也是能讓我徹徹底底沉澱下來的一長段時間。

心底的烏雲似乎悄聲離開了。

我仍然想念她，卻不如以往那樣激進了。

並不是變得不喜歡她了。

而是喜歡她的感覺，已經被時間的長流磨去稜角便得圓潤光滑了。

放在心口不刺人也不刺傷自己。

放下一份感情很難，要遺忘曾經用生命去喜歡的那個人更難。

越是想忘就越是想望。

與她身處在不同城市的時候，

我特別特別想見到她，想和她分享我今天去了哪些地方、遇到了哪些人發生了哪些事。

又或是反過來聽她說她今天過得怎麼樣。

卻總是沒能提起勇氣打一通長途電話給她。

又一次被拒絕的那個夜晚，我的勇氣大概和你一起離去了。

我放下手機，獨自一個人嘲解著。

日子仍在前進，不能裹足不前，要是停下腳步了，

就真的成了軟弱沒用的人了。

不能成為一個倚賴她為生的人，要變得更加自主主動去迎接生命的不同面向。

讓人生如同春季的花海豐盛起來。

雖然偶遇困難、但是你曾經對我說過再努力一下就好了。

雖然也有難過承不住壓力的時候、但是你說別哭了啊…總能讓我停止哭泣。

妳像是遠離了，卻一直在我心底，

陪著我度過那些難熬的時刻，或許妳不會知道。

但我仍心存感激，與你共創回憶的那些日子，

已經足夠讓我在面對艱辛時總能想起妳對我說過的鼓勵話語咬著牙熬過去。

有尚未完成的工作在身邊叨擾時，時間也過得很快，

也巴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時能快一些將作業報告做完。

「Jessi你手機有新訊息喔。」

「是誰？」

「林允兒。」

有多久沒有從別人的嘴裡聽見你的名字了。

從作業台離開拿起放在置物櫃上的手機。

「Hey，最近過得好嗎？

  有時間的話要稍微見一下面嗎？」

──那就約在高中常去的那間咖啡廳吧。

──我會在老位置上等你。

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咖啡廳仍舊是讀高中時熟悉的裝潢。

店長似乎換了人，四處張望下裡頭已經沒有熟面孔了。

放下了包，我在窗邊第二張雙人桌坐下。

以前我們時常在這裡吃著小點心，或是在接近考試的日子在這裡複習課業。

「歡迎光臨。」

妳走進了店面，接著走進了我的眼底。

帶著熟悉與陌生的氣息。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然後彼此尷尬的對看了下又相繼笑了起來。

在林允兒替我點餐前，我搶先說了要一杯黑咖啡。

「以前不是都喝卡布奇諾的嗎？」

「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

沒日沒夜地上課、趕作業、寫報告。

要是沒了黑咖啡精神都提不起來了。

「這兩年妳過得這麼辛苦啊。」

「不會啊，我過得挺開心的。」

撐著側臉，看著她畫上淡妝的臉果然變得不一樣了。

以前的林允兒可不是會化妝的人呢。

「妳呢？美術系感覺也挺吃苦的。」

五官也是變得更加成熟了些。

怎麼說呢，氣色也變得不錯，笑起來不再給人過度爽朗而是恰到好處的感覺。

「三年級要開畫展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呢！」

「那還約我出來見面？嫌時間太多嗎？」

「我們這麼久沒見了，你這樣說也太讓人傷心了。」

向她吐了舌頭，她笑著說我變得更加活潑了。

「秀妍，妳變了。」

在我低下頭吃了一口口味變得更加好吃的義大利麵時林允兒突然這麼說。

「嗯？」

「變得更加成熟了，也更加在乎自己了。」

──整個人都散發著光芒呢。

不太能理解她說得話。我用了另一種方式解讀她話裡的意思。

「那是當然的，在外地讀書甚麼都得靠自己啊。」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甚麼意思？妳以前不是這麼拐彎抹角的人啊。」

我皺著眉，對她支吾其詞的反應感到小小的不悅。

該怎麼說呢…她有些急躁的咬著下唇和緊張的捏著衣角。

好可愛啊，這樣不知所措的她。

「就是說你不再只看著我，變得正視自己的心了。」

──懂得愛惜自己了。

啊、似乎真的是這樣沒錯呢。

我慵懶的喝了口黑咖啡。

「所以呢？」

在過去我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悠閒的逼著他把話說清楚。

以往都是我遷就著她，就算她把話說得不明不白也不會主動詢問。

是那樣被動的一個人。

「這樣很好。」

「很好？你是指不再喜歡妳嗎？」

「我是指，愛惜自己。」

──她用專注的眼神深深望進我的眼睛，深褐色的眼珠流動著堅定與溫暖。

──她是我喜歡了二十年這麼久的林允兒。而往後我也會持續喜歡她，我確定。

「這樣有讓你喜歡我嗎？」

「欸？」

「沒事，我接下來還有點事，可能不能陪妳了。」

我輕笑著起身，她明明清楚地聽見了。卻還是裝傻呢。

「這麼快嗎？我們下次甚麼時候能見面？」

「等妳變得坦率點的時候吧？」

她站在咖啡廳門口目送著我離開，我背過身走路朝他揮了揮手。

她的臉上浮現了笑容，而我也是。

在學會愛人前，要先學會愛惜自己。

只有學會了愛惜自己，明白自己的可貴之處，

才能讓人愛惜妳。

題目是這樣的。

Where are you,YoonA？
Here I am,Jessica.